孤独 源自门将身份
作为门将,我有时候非常孤独,尤其是当我丢球的时候。我的十个队友疑惑地看着我,或者愤怒、或者焦虑,但很快他们就重新把目光投向前场,走向中圈弧。这意味着,我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当我从网里把球捡出来的时候,他们甚至从我面前跑开。在我身后的看台上坐着对手的球迷,他们大呼小叫,吹口哨,就像是过节一样。而我就像一个傻瓜一样,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这就是孤独。
当我向父母描述这样的心态时,他们对我说:你并不孤独,因为我们一直和你在一起。但这样的安慰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作为门将,有时候必须得做好受虐的准备。必须要战胜这种精神上的痛苦,不管肉体多么紧张,但必须保持沉默。
过客 我们总“在路上”
还有一种像是游牧生活般的孤独。每个人都以为职业球员是个梦幻般的职业。确实如此,但也有难言之隐。比如说,当我们到客场打比赛,尽管我住的旅馆非常豪华,但这座城市和这座城市的人们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一个过客。
我们经常“在路上”。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花在了陌生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到达,到达……有时候我会和旁边的人说说话,但更多时候我连报纸都懒得读。其他的时间要么就是吃饭,睡觉,要么就是训练,等待出场。终极目的就是比赛的90分钟,为了这90分钟,我们就睡在了陌生的旅馆里。有时我会睡在旅馆的床上,然后凝视着天花板,胡思乱想:我究竟到这里干吗来了?我在旅馆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这么打发掉了。
所以,有时候我会嫉妒那些过着朝九晚五生活、然后会拥有一个固定周末的人们。在我居住的城市,我甚至都无法出去散步,否则一定会被那些索要签名的人给围起来,或者是一直被摄像机跟踪。他们会拍下我去的每一家小店,会讨论,为什么我选择这家、而不是另外一家。相比之下,我还是呆在舒适、但无聊的旅馆里比较好。
出去两三天之后我们就会回到慕尼黑,而我就会感觉到特别的疲倦。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呆在自己的卧室里,哪儿也不去。
不管是谁都会对这样的生活方式感到厌倦。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把点与点之间的空白给填满,而不是愚蠢的胡思乱想。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生活带来的乏味感日渐增强。这是一种单调、苍白和等待交织在一起的感觉,以往有那么多球员都选择吸毒或者酗酒,可以说大多数都是这种感觉惹的祸。
足球 就是这样简单
在著名电影《伯尔尼奇迹》中有这样一段令人叫绝的情节。在德国队居住的瑞士旅馆里,德国队主帅赫尔贝尔格因为焦躁而在旅馆的走廊里走来走去,突然碰到一位清洁工,两人之间就展开了一段精彩的哲学对话。最后那个清洁工说:“足球是圆的,而足球比赛是90分钟。”这句话让赫尔贝尔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终于可以回房间去睡觉了。
足球原本可以这么简单的。50年前可以,但现在不行。现在的足球事关上百万的金钱,现在的足球被媒体操控,现在的足球要么是成功、要么是失败。不,现在的足球环境和1954年相比已经完全变了样。
那时候,每个足球运动员都有自己的职业。很多球员都要全天、或者半天工作,只能在中午或者晚上去训练。那时候是半职业的,球员们必须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事业上面。他们必须要清楚,足球事业很快就要结束了。一次犯规、或者一次受伤可能就会结束一个人的职业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