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比赛进行到89分钟的时候,电视转播里出现了一个技术统计的字幕,巴塞罗那全场射门13次(好像),射正0次(一定、肯定以及确定)。这样的数据告诉我,我辛苦熬夜看了一场紧张激烈但是压抑无聊的比赛。
3分钟以后,巴萨全场唯一一次射中门框的球就命中了死角。比赛结束了。
不必追究主裁判在第95分钟扼杀掉的巴拉克的点球,他完全可以在第94分钟严格按照伤停补时的时间结束比赛,如同他在上半场结束时没有给巴萨罚出角球一样,这样就没有后来的自找麻烦了。至于比赛过程里的“疑似”点球,也大体上可以对看作上一回合比赛里,裁判抹杀掉巴萨的点球的一种偿还。一个“疑似”和五个“疑似”的确有区别,但是假如巴萨带着1:0的比分进入第二回合,切尔西恐怕就不可能采取今天的战术了。总体上,两场比赛里的主裁判,都莫名其妙地倾向于客队。但是最终结果还是平衡了。“占得起便宜就要吃得起亏。”这是郎效农告诉我的。
按说如此重要举世瞩目的比赛,欧洲有那么多高水平的裁判可以委派,何至于在两回合均出现这样的严重干扰比赛进程的判罚呢?本来也许可以出现更多进球更好看的两场比赛,却被弄成了这种样子。也许我们只能认为是裁判员个人的足球理解不同,足球价值观不同。比如今天的挪威光头裁判,貌似粗犷,实则是“唯美派”球迷?
希丁克几乎就成功了。是的,几乎。这个时候才明白“几乎”是一个多么令人沮丧的字眼。
我很难不回忆起2006年世界杯他指挥澳大利亚打意大利的那场比赛。在下半场开始后不久马特拉奇铲到自己人却被红牌罚下后,希丁克没有让多一个人的澳大利亚队展开进攻,而是一直四平八稳地严守防线,似乎在等待加时赛的到来再发起总攻。后来的一切每个球迷都很清楚。意大利人没有给他机会,奇迹同今天一样,发生在伤停补时的93分钟。
切尔西的球迷可能会回想起我当时评论希丁克的临场指挥时说过的那些话,他们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个别激愤的球迷也许已经在咒骂什么人了:主裁判、主教练、对手以及对手的球迷,当然难以幸免的还有解说员。输球的一方总归可以在解说词里找到什么当作发泄目标的。这不仅仅是蓝军球迷的方式,也是全世界球迷的方式,可以理解并适度接受。但是,因为一支外国球队咬牙切齿地诅咒自己的同胞解说员,恐怕是比较中国特色的球迷节目。而往往这些骂自己人骂得很有创意和文采的人,平常却最喜欢把“爱国”什么的概念挂在嘴上。此时他们疯狂地骂人,为了一个外国球队拼命骂自己的同胞,却好像是说“爱国”可以不爱自己的同胞。
希丁克今后再遇到比赛进入第93分钟的时候,特别是他的球队多打一人的时候,假如他的球队面临天堂地狱冰火两重天的变化,他一定要做一点什么,改变一点什么。第93分钟,几乎是他的不祥时间。
评论界很难批评他全场比赛的战术设计,虽然阿内尔卡和马卢达在上半时被双双成功改造成了本队的第二边后卫,以至于我很长时间里看不到两个第一边后卫博辛瓦和阿什利-科尔的镜头。但是,面对全欧洲最令人恐怖的进攻,希丁克的策略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蓝军就像是身披重甲的骑兵组成的连环马,巴萨的剑客们纵有一身绝技,也无法潇洒起来。剑耍出花儿来,遇到铁甲也只能崩几个火星。而连环马只要有机会,就可以从队伍当中射出一支冷箭直取对手命门。埃辛的进球就是这样的战术的结晶。
希丁克唯一的错误是,当战场上出现了机会,他本可以令旗一挥,让他的重甲骑兵们脱去负重,快马轻刀发起猛攻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发号施令。或者是,他的人马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列队死守,被自己身上的铠甲压得呼吸困难站立不稳了,终于有人想解开勒甲绦透一口气了。
巴萨只需要这样的一瞬间,这样的一个缝隙,他们的剑尖已经点入重甲骑士的要害。
好了。最后的决赛,巴萨对曼联。梅西对C-罗。
从现在起,我会忘记半决赛,对罗马之战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