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世界从不缺少卫道士。当美丽足球被实用足球扼住咽喉,他们便会义愤填膺地扯出一面信仰大旗,呵斥不够华美的一方。巴塞罗那的攻击力本赛季在诺坎普球场一度无坚不摧,但4月28日的欧冠半决赛首回合,他们收到了切尔西馈赠的鸭蛋一枚。面对0比0的结局,瓜迪奥拉哀呼“费厄泼赖”的死亡,哈维鞭笞切尔西对足球的亵渎,伊涅斯塔则痛陈失眠的苦楚。然而,站在足球角度,谁都无法否认,蓝军防线是诺坎普之夜的胜利者。至少从首回合较量的结果来看,切尔西比巴塞罗那离终点站罗马奥林匹克球场更近。
许你强攻就许我死守
希丁克做出了一个大师级教练的抉择。如他所说:如果不能轻易赢下一场比赛,至少要确保不会轻易成为输家。荷兰教头赛前放出对攻战的烟幕弹,实则摆出铁桶阵与巴萨周旋。巴萨希望切尔西攻出来,告诫切尔西少犯规,其实是在道义掩饰下的耍赖行为:我擅长怎么踢,你就得配合我怎么踢。
凭什么?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切尔西有权给巴萨摆出任何一种难题。主场想方设法攻破铁桶阵,是每支豪门的份内之事,切尔西没有道理甘让拜仁和里昂遭遇的诺坎普血案在自己身上重演。号称信奉攻势足球的曼联,去年客战巴萨时同样搞起“抗洪救灾”,但恰是他们笑到了最后。曼联靠稳守捧起冠军杯,成王败寇的足坛自然为他们歌功颂德。希丁克的守字诀,亦是看清了一个浅显道理:拜访传切水平明显高出自己的对手,打控球、打对攻便是引颈受戮,拼身体、拼防守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防守照样要讲技术含量。如果不是蓝军上下众志成城,如果不是希丁克布阵得法,扛住巴萨的猛攻也不可能。将近1/3的传球失误率说明了切尔西技术上确实难和巴萨抗衡,如此一来,合理犯规便是必然。双方20比7的犯规次数,是蓝军贴身紧逼和凶狠铲断的写照。一次犯规不仅可以化解一次险情,对巴萨这种酷爱自我陶醉的球队来说,更是士气上的重创——我们玩得正开心,居然被你们无理打断!事实上,蓝军犯规虽多,但并无蓄意的伤人动作,也没有得到德国主裁施塔克的过分照顾。抱怨裁判不公的巴萨只记得巴拉克幸运逃过了两黄变一红,但普约尔又何尝不是如此?
防守不仅是门将和后卫的职责,同时也是中前场球员的义务。希丁克的人员安排,在中前场便筑起了铜墙铁壁。他效仿穆里尼奥当年的做法,撤掉一个边锋,增加一个工兵。攻强守弱的卡卢被剔出首发,埃辛代为掌管右路,而在原有的433战术中难以进入首发的工兵米克尔,则与巴拉克和装配了Adipure 2的兰帕德一道拱卫中路要津。如此一来,蓝军的5人中场其实是个“4后腰”阵势。加之德罗巴素来勤勉,蓝军场上几乎没有不参与防守的球员。
切尔西不怕场面难看。足球行家总强调场上三条线之间的合理距离,但切尔西提供了反证。他们通过压扁阵型,使得巴萨每次推进至30米区域,都要时刻面临众守将的围抢,传球线路更被严重阻塞。特里和阿莱士几乎一直呆在禁区附近,埃托奥和亨利的速度无从发挥,哈维和伊涅斯塔等传球大师也就找不到塞球的空当。
巴萨的中路渗透天下无双,将重兵布防于中路是希丁克别无选择的举措。他的排阵中,在边路使用了大量可以协防中路的球员。中前卫出身的埃辛有足够的能力靠到中间补位,不久前刚刚冻结过杰拉德的他,与米克尔一道在伊涅斯塔面前横起一道铁闸。伊涅斯塔本场比赛已是巴萨发挥最佳的球员,但作用还是受到很大遏制,与队友打出的成功配合寥寥无几。而且右后卫伊万诺维奇本职也是中卫,他来到中路与队友一道围剿哈维、伊涅斯塔的镜头屡见不鲜。
至于梅西的黯淡无光,更是蓝军的一大成功。阿什利·科尔的停赛反倒让蓝军因祸得福,阿韦洛亚和拉姆等人已经证明过,右脚将镇守左路,很可能更利于盯防梅西。博辛瓦每每在梅西得球时贴身紧逼,不给他从容拿球的机会,最终在特里的协助下充分抑制了梅西的内切。巴萨发现中路通道被完全封死,当他们诉诸于边路钻营时,也就将比赛导入了有利于切尔西的轨道——阿尔维斯一次次的传中并不乏佳作,但埃托奥想在特里和阿莱士的照看下抢到落点谈何容易?
不可否认,除了战术得当,切尔西防守的成功与个别球员的超常发挥以及运气因素也有一定关系。切赫的状态不复昔日之勇是不争的事实,但此役经过开场后短暂的“黄油手”后,他奉上了一场超水平的演出:亨利的冷射、阿尔维斯的怒射、埃托奥势在必进的低射以及赫莱布的单刀,被捷克门将一一化解。
与此同时,博扬顶飞的那个绝杀头球,以及亨利那个疑似点球的漏判,都可算是切尔西人品大爆发。话说回来,欧洲有哪支球队能让全力一战的巴塞罗那整场比赛连个机会都捞不到呢?何况,切尔西进攻虽少,但效率反而远高于巴萨,德罗巴的单刀和巴拉克的头槌都与破门差之毫厘。
防守,蓝军之本
完全没有必要把防守当贬义词。最高水平的竞争上,赢才是根本。穆里尼奥时代以来,切尔西的人员构成和多数主帅的风格,注定他们的成功要建立在防守基础之上。
穆里尼奥曾问过麾下弟子:“你们是想享受比赛,还是比赛结束后得到享受?”这体现出了穆帅实用主义的足球哲学。即便是后穆里尼奥时代,切尔西仍是一支铁军,每当蓝军意欲偏离防守为先的战术,都会逼近最危险的时刻。
本赛季英超,曼联防线一度得到最多赞誉。但由于红魔进入春天后开始打盹,35轮战罢,切尔西仅失21球的成绩依然是英超最坚固的防线。而且这还是在他们经历换帅风波、卡瓦略等主将长期缺阵、切赫状态低迷的情况下取得的。此前3个赛季,蓝军单季失球一直控制在22-26个之间,穆帅的首个赛季更创下全年只丢15球的神话。近5年,除上赛季外,切尔西的防守一直冠绝英超。球队在场上的成功,靠的无非是人员和战术。人员上,近年的切尔西一直拥有英超数一数二的后防班底。切赫大部分时间的表现无愧于世界级门将的头衔,特里和卡瓦略的组合固若金汤,两闸的人马虽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总体上不会拖球队太大后腿。其实,世上哪有什么完美阵容,难道曼联和利物浦这些年没为边后卫发过愁吗?
至于战术,几年来,成功的切尔西一直是一个模样:风格硬朗,体能惊人,全民皆防,球路简洁。穆里尼奥不喜欢艺术家,格兰特没机会买艺术家,斯科拉里弄来个有点艺术气息的德科,却高开低走。希丁克则沿用前任的班底,因人制宜。蓝军中前场仍以力量派球员为主,他们从不缺少马克莱莱和米克尔这样的纯防守型后腰,更拥有埃辛这样的全能战士,即便是巴拉克和装配了Adipure 2的兰帕德这种防守能力平平的球员,也会在必要的时刻和队友一道开启中场绞肉机。于是切尔西的对手,要么在中场遇到顽强防守,要么会在阵地战遭遇8人退守的两线防区。切尔西也有打盹的时候,比如打完巴萨出战弱小很多的富勒姆,他们的防线便有几分懈怠。然而,只要切尔西吃了秤砣跟你死拼防守,能捞到便宜的球队还真不多见。
希丁克拨乱反正
蓝军在斯科拉里时代跌入了近年的最低谷。公平地说,蓝军防线在斯帅任下也谈不上土崩瓦解,但每每在重大战役出现的低级丢球,以及防守中若干细节的失算,便足以致命。东西没坏就不要修,但斯科拉里似乎不信这套,以致于蓝军原本最擅长的定位球防守在前半季变成了一大软肋,定位球丢球一度占到丢球总数的七成还多。斯科拉里先是推行英超球员不擅长的区域联防,后又在兵谏下改回盯人防守。然而,方钉子插不进圆孔,斯帅对自己不熟悉的战术体系传授无方,后又改回区域联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