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期贫困国脚放飞房奴梦 五元钱理发只为幸福之家
http://sports.sina.com.cn 2009年07月15日18:08 体坛周报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走进汪强的家时,心里有些发酸。
一个非常温馨、洁净的家,能舒服到人的心里。可是我的眼前,却总是能浮现出屋外随意飘洒的尘土,他母亲那双已经肿胀变形的手。她的电话不停,汪强的外公病的不轻,她的心思,已经无暇他顾。
坐落城乡结合部旧式两居,汪强兄弟俩挤在一屋
汪强的家位于大连市的甘井子区,按照老大连人的观念,就是大连的城乡结合部,地理位置相对较为偏僻。这是一片回迁楼,居民都是从大连市中心区动迁出来的,回迁楼的环境和质量,较商品楼肯定要差上几个层次。这片居民楼的外墙涂料不少已经剥落,楼前楼后扔着一个破沙发、一辆旧自行车,以及不少楼中老人这辈子都用不上而又舍不得扔的破物件,让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破败不堪。
从去年开始,毗邻的这天街道就在修建一条高架桥,尘土飞扬,而路途就更加难走。有些地方,酷似月球山,坑坑洼洼。在对自己汽车的无限心疼中,我抵达了终点,“唉,应该我打车过去看你才对,这里路太难走了。”汪强的母亲第一句话,就让人的心理很暖和。
房子在顶楼6楼,已经习惯了外面的尘土以及楼道里的黯旧的我,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家里的物品旧而朴素,但非常干净,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汪强的母亲热情的递给我一瓶绿茶,招呼我坐进了家里的沙发上,干净的坐垫让我下意识的掸了下裤子,才安然落座。
这是一个旧式的两室一暗厅的住房。南面屋里是一张大床,放着一个沙发;梳妆台上放着两个连起来的相框,一个相框中是汪强和哥哥汪钢的合影,两人都带着朵小红花,另外一张,是他们的父母年轻时的合影。
北面的房间,整齐的摆放着两张很窄的单人床,这是汪钢(原名汪刚)和汪强两兄弟的房间。很小的房间里,还放着一个高低柜,上面也有一个相框,是汪钢和汪强身穿国字号球衣的照片,细看一下这实际上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上照片。
据说,这也是两兄弟在国青队的时候,接受媒体采访时的照片,而当时刊登兄弟俩大照片的报纸,被汪强的父亲追捧,那天他把家附近山东路上几乎所有报摊上的这份报纸都买空了。报摊主人不解的问他为何买这么多,他也不正面回答,“你卖我买就是了。”原来,他是买来送给亲戚朋友,让他们分享他的快乐。
为负担孩子踢球,父亲去酒泉当民工,母亲冬天冰水洗衣
汪钢和汪强兄弟俩,是一对双胞胎,两人出生的时间仅仅相差了5分钟。双胞胎和亲兄弟的概念是大不相同的,世上有很多有关双胞胎心意相通的故事,汪钢和汪强也属于这样的双胞胎。父亲是一个足球爱好者,是那种只有在大连市才能找到的无缘由的足球痴迷者,只要有球赛,不管是什么级别的比赛,他都要看看,哪怕是街边的小孩子踢野球。而电视上只要转播足球,即使是乙级队,他也肯定要熬夜看到完。
汪刚父亲的身体素质不错,不光是看球,自己也时常比划几下子。他们的母亲则是一个田径爱好者,乒乓球也打的很好。这样的遗传素质,造就了他们俩兄弟,童年阶段就超出了同龄人甚多的身体素质。
当年,大连市游泳队的教练到两兄弟所在的长春路小学招收运动员,这兄弟俩身高臂长,动作灵活的特点,很快就吸引了游泳教练。当时在长春路小学共招收了4名队员,这两兄弟都在其中。这位教练在全市一共招收了共计70名队员,在集训期间他们在大连市的劳动公园进行身体训练,举行的奔跑测试中兄弟俩轻松就取得了第一名和第二名。
这情形被一位足球教练张斌看在眼里,他曾经是孙继海的教练,培养过像孙继海,吴俊这样的球员。他对于汪钢和汪强二兄弟一眼相中,就赶到他们家中游说。汪强的父亲非常希望儿子们踢球,但老实的他们,怕对不起游泳教练的期盼,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张斌告诉他们,他去做工作,汪强的父母才释然。
1995年,这群孩子被大连市恒丰俱乐部买走。恒丰队当时汇聚了大连市这个年龄段的不少精英人才,所以连续拿到了全国这个年龄段的冠军,他们兄弟俩也因此入选了国少队和国青队。2001年,这支球队被当时的沈阳金德队买走,从此他们就离开了家乡大连。
在大连的那段时间,他们都是在父母的陪伴下度过一次次训练课的,天天晚上,母亲在学校的院墙外看着、等着,父亲在家里把饭菜做好。两个孩子的衣服鞋子都用的很费,“大概10天就报废一双鞋。”
对于一个双双下岗的家庭来说,这样的消费确实很难承担。他们的父亲,后来找到一个在甘肃酒泉工作的活儿,总是间歇性的去做工。作为一个吊车上的技师,他当时就像一个民工一样,灰头土脸的在酒泉和大连中穿梭。“印象里,他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任何东西,挣来的钱都用在我们身上了。”
而他们的母亲,仗着当时年轻,无论寒暑都用双手洗着兄弟俩的运动服。冬天的冰水一次次的麻木她的双手,现在这双手已经因为风湿症而严重变形,他们家是在2002年才用上一个很小的洗衣机的。而母亲的手,早已经无法复原了。
理发只花5块钱,穿衣穿运动服
汪钢很早就从沈阳金德队转到了当时的东莞队。因为球队一直欠薪,他几乎没有什么收入,2003年,汪强终于被选拔进入到了沈阳金德队的一队,拿到了一队工资。他的第一个月工资,没有留下一分钱,首先给喜爱领带的父亲买了一条领带,然后给哥哥汪钢买了一件阿迪达斯的T恤,其他的钱统统交给了母亲。
家中因为他们兄弟俩踢球的消费,已经欠了债务,他要帮着家里先还债。就在大家都在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他们辛劳的父亲却病倒了。病情迅速恶化,他是带着遗憾走的,这么爱看足球比赛的他,竟然没有亲眼看到儿子的第一场中超比赛。每次说到这些,汪强的眼睛都是红的,“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爸爸看到我的一场比赛。”
这样的家庭环境,让汪强在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节俭的观念,他几乎没有什么嗜好。事实上,也是这个家庭环境,让他不能也不敢有任何嗜好。除了足球,他最喜欢狗等宠物,也很想自己养一个。“但不能养啊,我家就那条件,哪有地方养狗?”
早年,受到队友们的熏陶,他也曾经买过几个假名牌(真名牌买不起)。后来家庭的熏陶占了上风,汪强逐渐成了金德队中最不修边幅的人。成天就是一套运动服,他的哥哥用汪强给他的钱,给汪强买了一件衣服,汪强却非要让哥哥穿,“咱也不是球星,就是一个踢球的,就穿运动服吧。”
遗传了母亲的自来卷儿,从小兄弟俩就是小卷毛,但汪强从来不做发型。以前,他们的头发都是爸爸给理,爸爸走了,汪强都是在外面的小发廊,花5块钱理一次头发。
唯一的奢侈品应该算是电脑,汪强给自己和哥哥都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而其中一个重要的用途,就是方便和家里联系,同时能节省电话费。
现在汪强希望能给家人按揭购买一套住房,因此更加省吃俭用。金德队已经实行了走训制,有些队员也在考虑在外面租房子、买车,只有汪强什么都不想,“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就想怎么能让我妈和我哥过的舒服一点儿。反正我给自己花钱,我总是要核计核计,不太舍得,但给我妈和我哥买东西,看到他们高兴的表情,我就高兴。”
分开两分钟都不行的“钢强兄弟”,如今只能短信联系
他和哥哥汪钢从小到大,形影不离,在小学的时候,大家就都管他们俩叫大棒二棒(棒在大连方言中就是一对的意思)。
在球队中两人都是住在一起,平时和队友们的接触很少,后来倪继德教练干脆把他们俩分开,不过,这也没有改变什么,兄弟俩平时走路都还搂着脖子。用倪继德的话说,“他们俩2分钟都分不开。”
同弟弟比起来,汪钢的命途坎坷。从金德队出来到东莞队,他经历了东莞的衰亡全过程,而欠薪又让他基本上没有什么收入,在短暂的回归金德队后,他走上了不断试训的道路。汪强利用自己的关系,给哥哥不停的联系球队,但直到今天汪钢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球队。
小时候在一起踢球,难分伯仲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命运让汪钢艰难前行,如今的他下午在一家外语学校进修,上午进行身体训练,仍然准备试训。
和家人的联系只有电脑,但这次入选国家队,汪强非常重视。历来孤寂到能从容平静的他,这次竟然没有带着电脑去国家队。去国家队之前,母亲为他收拾行李,把电脑依旧装在了他包里,被他拿了出来,他认为这次到国家队集训,就想安心训练,其他的事情都不多想,恰如闭关修炼。结果和哥哥联系,就只能用手机短信的形式。
家一直都是汪强最惦记的,所以他的心事很重。在这次去国家队之前,他有天很感慨的对母亲说,“妈,你觉得我累不?我真的挺累,除了每天训练比赛,我是真的惦着你们。”
他的个性体现在场上就是拼。“他很能玩命。”主教练朱波这样评价手中的爱将,曾经有一次队内对抗,朱波也在场上踢球,结果有个球的处理和队员配合不是很默契,汪强当时就冲口而出:“朱导,这球你怎么这么踢?”好在朱波一贯度量大,笑笑没有说话。
这些场景,和着家中佛堂前袅袅轻烟以及菩萨笑眼,让人感到舒心。